第(3/3)页 “此前我告诉过你,这里是一处夹缝,但是——”他抬手指向远方的地平线,指向那些堆积如山般的尸骸。“——它们又是从哪来的?我猜你现在最想知道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其实不是。”塞拉尔说。“我更想知道你们平常吃什么。” 格拉夫微微一怔,泰恩哈哈大笑起来,其余的渡鸦们围拢过来,纷纷摘下头盔,以友善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后辈。 有个脸上有着刺青的笑得最为灿烂,他说:“我们什么也不吃,死人哪里还用得着吃饭?” 塞拉尔怔住了。 另一个渡鸦,一个格外孔武有力的说道:“假如可以,我倒是还想吃一回沙鳗肉干。我很怀念它们。” “噢,我看不见得吧。”泰恩愉悦地朝他眨眨眼。“我看你只是单纯地怀念和咱们的表亲在决斗坑里打滚的日子!” 那人热情地一笑,跺跺脚,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小浅坑:“我现在也可以挖个新的决斗坑和你进去打上一场,泰恩。” “那你当年怎么不对西吉斯蒙德说这话?”有人起哄道。 那人皱起眉,脸不易察觉地紧绷了一瞬。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因为我打不过他,上去只能让我们的败绩多添一笔。” “谁打得过那神经病?就算是沙罗金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泰恩忽然骂了一句,又开始替他此前还在挖苦的对象讲话。 “何况我们本来就不是以正面作战见长的军团,就让他得意吧,哼,享誉银河的决斗大师.” 他的语气明明很不快,面上却全是怀念。他又看向塞拉尔,出声问道:“嘿,小子,他现在名声怎么样?还活着吗?” 药剂师张开嘴,像梦游般回答:“西吉斯蒙德大人正在沉睡。” “沉睡?他进无畏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不,只是沉睡罢了。根据罗格自己所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西吉斯蒙德的心智与人性已在漫长的战斗中被彻底磨灭,他将自己化作了一把武器。因此,现在也只能用对待武器的方式来对待他了。” 群鸦不约而同地齐齐回过头去,却没人将手放在武器上,仿佛他们毫无警惕性。 塞拉尔是唯一一个本能地握住格斗刀的,直到他看见来人。 “教、教官?” “你好,塞拉尔。”第八军团的教官对他微笑一下。“自马库拉格之耀号上一别以来,已经整整三十五年了.还有诸位,我们已经整整一万年没见了。” “今天是怎么了?”泰恩轻声细语地说。“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教官笑着指向他们身后,说道:“是阿拉斯托尔·罗夏吹来的风。” 群鸦又转头。 “罗夏!”有人极热情地喊他。“居然是你!” 失去了舌头的鸦卫罕见地笑了笑,他点点头,以朴实的礼仪一一和他久别重逢的兄弟们握手、拥抱。 他们所用的这些问候方式与如今流行的各类手势与不同的战士礼截然不同,每一个都非常简单,甚至和凡人们所用的并无差别,其内的情谊却无比深厚。 看着这一幕,塞拉尔心中五味杂陈。 教官走到他身边,稍微等待了一会,方才开口询问:“你的兄弟们呢?” “他们.” 药剂师停顿了一会,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描述他们的状态。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找到了办法。 他低下头,直视那双眼睛,凝视着其中自己的倒影,缓缓说道:“他们现在应该没事,但此前疯过一阵。” “黑色烙印?” “是的。” 教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果然是那东西把你们带到了这里。” 塞拉尔沉默着点了点头,本不想再说什么,却还是没忍住。 他怀揣着一点他绝不应该有的希望,轻声问道:“矿工们呢.?” “死了。” “一个都没有?” “是的。” 药剂师抬起手,想要揉揉抽痛的太阳穴,却因那无法收回的闪电爪而生出了莫大的怒火。他抬手,瞪视它们。他从前很宝贝它们,每日都精心维护两次,甚至不让机仆触碰,现在却恨不得把它们拆了。他是如此的愤怒,如此的痛苦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以至于他甚至没注意到老渡鸦们已经不再讲话了,而是沉默地凝视他。 阿拉斯托尔·罗夏向他的兄弟们打出一系列手语:要提醒他吗?这种情绪会招来它的注意 格拉夫摇了摇头,以同样沉默的语言回答:不,没这个必要,他不应该知道猛禽的本质,这诅咒应该终结在我们这一代。 第八军团的教官将这场交谈尽收眼底,但不做言语。 他几乎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混在微弱的呼吸中自然而然地消逝了。 猛禽的本质. 艾瑞巴斯曾在狂怒下诅咒了暗鸦守卫们,他是个纯粹的杂碎,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想得到那头因诅咒而生的恶魔会被亚空间扭曲成为另一种模样。 它因科拉克斯之子们的悲剧而生,但又有谁知道那一刻亲眼见证自己的家园和子嗣堕入地狱时的群鸦之主是何等感触? 那相似的无能为力,相似的绝望与愤怒,成功地顺应他特殊的身份和当时拯救星上巨量的死亡,在亚空间内制造出了一场惨烈的回响,最终与猛禽融合在了一处。 从那一刻开始,它便不再只是一头单纯的恶魔。 绝望、痛苦、辜负. 它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但科尔乌斯·科拉克斯决不允许它成真,因此他追猎了它一万年。 从绝望中清醒,再次捡起抗争的心。 卡里尔眯起双眼,凝视此界不祥的天穹,一言不发,直到天空悄然变色,一道漆黑的漩涡缓缓涌现。 第(3/3)页